再見，彼德！ 趙自珍

小時候是柯德莉夏萍迷，看了「偷龍轉鳳」， 念念不忘的卻是彼德奧圖的眼睛！

之後再重看「沙漠梟雄」，看「占勛爵」，才知道彼德奧圖的眼睛不但會說話，還會勾魂，在銀幕上如此，銀幕下又如何呢？ 燕妮來紐約，彼德在百老匯演「賣花女」的原本，我興沖沖的訂下了星期六晚的票，這一躺看彼德會不會真的把我倆的魂魄都帶走！

戲票是經代理商買來的，代理商是熟人，常常替我們留最好的位置，上星期在加州，秘書長途電話說代理商找得我很急，說「賣花女」突然提前落畫，最後一場是星期天，問我如何！ 燕妮周六到紐約，我一向最不喜歡看日場，但周日百老匯例不演夜場，既然是最後一天，也沒有甚麼辦法，我們盛裝冒著雨趕到劇場，還是遲到了，站在後面看出場，一個高高瘦瘦，依稀有一點點彼德奧圖輪廓的拖著一雙長腿出場，想不到這就是多年夢寢不忘的人！

到坐下來，在前排第二行的正中，緊緊的盯著台上，找那魂牽夢繫的會說話的眼睛，找那似笑非笑的表情，找那帶一絲憂鬱苦痛的眼神，而台上竟然是個左搖右倒的老頭子！ 沒有一句台詞接不上，沒有一個台位走不對，一舉手一投足還是瀟灑逼人，但一切都是那麼不對勁，眼睛的神釆沒有了，行動一點也不敏捷，當然以他的舞台經驗，演區區一個教授迎刃有餘，但已經處處顯示出老年的垂暮！

每一次他坐下來，我都覺得他已經筋疲力盡，都提心吊膽的，怕他再站不起來，不管是不是劇情的需要，每次他閉上眼睛，就怕他睡著在台上，再也醒不過來！彼德啊彼德！你讓台下的觀眾都心痛，怪不得要提早收場，恐怕，支持到你生日來作最後一場已經是你精神體力的極限！

我既後悔又高興，後悔來看已白頭的名將，倍增惆悵，又高興看到，縱然是如此精神體力不繼的你，還是吸引著全場觀眾，連同場幾個演技造型非常突出的演員風采都壓了下去，你謝幕的時候，我們的手掌都拍得又紅又痛，知道你生日的時候，大家都站起來為你唱生辰快樂，依依的等你再出場一次，但你還是走了。 只此一去，大概，你再也不會在舞台上跟觀眾再見，但願我能夠抹去心頭上你垂老的影子，只願記得你奪人心魄的會說話的眼睛。

編者按：「自古美人如名將，不許人間見白頭。」似乎米高佐敦的急流勇退才是上策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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