驚弓之鳥 趙自珍

好像街上每個人都可能染上了 這世紀末的絕症．．．．

跟一班朋友去度假，才發覺我們顧忌這麼多，旋轉池裡怕有愛滋菌，修甲也怕弄破皮膚表面受傳染，吃燒烤食物怕會生癌，曬太陽怕生皮膚癌，那度假來做甚麼？如果要好酒美食紐約多的是，泳池也不少，巴巴地坐幾小時飛機來趁熱鬧，怕沒有花錢的機會似的，我幾乎睹氣跑回房間去了。 靜下來細想，朋友們都互相關心，而且紐約漫天大雪，氣候怎及得這兒？於是收拾好不愉快的心情，在太陽椅上舒舒服服地躺下來。才一躺下，朋友中的一人馬上拋過來太陽油，還是高度防曬的那一種。我苦笑一下，乖乖地在臉上身上亂塗一番。

這時候走過來一對大約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人，男的英俊，女的秀麗，他們談談笑笑走到旋轉池裡一塊坐下，我怔怔地望著他們，心想：他們之中有沒有一個是愛滋帶菌者？跟著不禁打了一個寒噤，真可怕！好像街上每個人都可能染上了這世紀末的絕症。 想起近來在醫院工作的義務工作者越來越少，相信他們不是不想為善，只是實在不想碰運氣，自己染上了是一件事，萬一禍延家人就不公平到極。

也想起多年前，暑期中帶兒子去作每年一度的健康檢查，那位三十來歲，絕對未過四十歲的醫生，戴了口罩外，還帶了三對橡皮手套，我們好半天都聽不清楚他的問題，學校健康表格填了大半天，好在兒子的防疫針已經打完，否則真不知道讓他手指僵硬地替我寶貝兒子打針，還是奪門而出另找高明好。

回去上班，另一部門的同事說：公司打算在泰國建加工廠，派他去看看門路，我突然想起，泰國是愛滋蔓延得最快的國家之一，又想起度假時所有朋友的謹慎，只是跟這位同事不算熟，不知道如何開口。 「喂！你怎麼看我看得這麼古怪？」他不問還好，一問之下我就像個老太婆一樣把所有的「禁例」都數出來。 雖然是杯弓蛇影，也許，還是應該小心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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