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老師拜年 黃志涵

「尊師重道」是金文泰中學的 一個優良傳統．．．．

在校學生如是，畢業的校友也能維持。在我們畢業後的第一次農曆新年（1963年一月尾）剛離校不久的我們，便相約在年初四到老師家中，向他們拜年。

向老師拜年似乎也是「論資排輩」的事，初中學生不會做，就算高中學生也只有臨近畢業的班級才有資格去做。我們當年已是畢業校友的身份去拜年，輩份算是夠高了。趙之璋在年初四找到五位同學參加，包括：陳明生、甘鴻攀、李子莊、謝煒邦和我。至於向那幾位老師拜年呢？似乎也集中於較年長、夠資歷、和肯接近學生的幾位。那天我們分上、下午兩時段，先後到黃少明、潘海紅、黃兆鈐、吳天任、和鄺慎枋諸位老師的家中拜年。

黃、潘兩位老師家住中環半山區，幾個男生在中環統一碼頭集合，乘坐12號巴士，在半山「摩羅」廟交加街下車，會合住在該區的子莊，然後由之璋引領，步行到黃老師家，那時才是早上十時。黃少明老師是金中的副校長，屬高級教育官職級，他同時也教高中一、二年級的化學科，會考成績很好，是金中的皇牌學科之一，所以大家都很尊敬他。詢問和聆聽過我們六人的升學及就業狀況後，黃老師告訴我們新校舍的運作已上軌道，他也準備退休，好讓年青的一輩接手，我們也趁機會感謝他多年的教導。事實上憑著他為大家在化學科所奠下的良好基礎，好幾位同學在參加台灣大學聯考時，都獲得理工科第一志願的學位分派。 潘老師是金中數學科的領軍人物，主力教甲組數學，也教一些乙組數，所以甲、乙、丙班的同學都有機會沾益。她教授微積分課程很有心得，並且出版了一本中學教科書，金中很多數學高手都是潘老師的得意子弟。 之璋很能把握拜年的時間，早上十一時半便告別潘老師，大家順道到子莊家歇腳，也向李伯和李伯母拜年。李伯母很慈祥和藹，熱情地款待我們，吃了些賀年糕點、糖果、生果等才告辭。大伙兒在灣仔吃過省時省錢的學生式午餐後，便坐上11號巴士到渣甸山。在這幽靜的高級住宅區走過幾條街道，大宅門內的狗吠聲不絕於耳，其實當時也有不少拖男帶女向豪宅親友拜年的行人，大抵大宅的狗兒知悉這些路上行人都只是主人的稀客，無需要看主人臉，所以照吠不誤，膽小的女士和孩童都被牠們吠得心慌意亂。

黃、吳、鄺三師住的是政府公務員合作社建築的樓宇，並非獨立花園洋房，所以也沒有吠人的狗兒迎客。在黃老師家中坐下，只見平日上課例常穿整齊西裝和打上煲呔的鈐公（大家對黃老師的尊稱。他打煲呔上班時，我們的特首曾煲呔也許還在牙牙學語哩），當天卻換上唐裝短打，雖不是長衫馬褂，但也充滿儒者風範。鈐公平日上課時也言談風趣，當天與舊生相敘，更是輕鬆幽默，詩詞對聯隨口道來，我們好像補上了一堂國文課，得益不少。

吳老師也是一位儒者，他除了在金中授課外，也在「學海書樓」等處，講授中國文史課程。他和鈐公在金中校刊所發表的詩詞文章和書法，使香港的教育界人士，對金中畢業生的文史造詣滿有信心，蓋「名師出高徒」也。 最後一站是鄺老師家，他對我們逐一點名招呼。我們剛離校半年，他當然記得每人的姓名和生物科的成績，甚至我們離校十年、二十年後，他也能道出每個學生的名字，這除了顯示鄺老師過人的記憶力外，其實背後還藏著他對學生的親切關懷，否則是難以將多年，數以千計的學生名字，牢記於心的。我曾於1971年至1974年任職樹仁學院（現已升格和正名為樹仁大學）註冊主任，當時也學習鄺老師用心地認識各系每一個學生，結果也能記得清楚幾百位學生的姓名、系級、和不及格科目，對於輔導學生（註冊主任兼任校內多種事務），和拉近師生距離，都大有裨益。所以鄺老師除了生物科教得出色外，「身教」也給予我們很多啟示。在此謹向鄺老師作一遲來的道謝！

五時許離開渣甸山便去北角清華街彭益明家敘會。原來這天益明全家外出，她留在家中，正好款待我們。大家在她慷慨熱誠的邀請下，決定在彭家晚膳，當她和作客的子莊張羅飯菜時，我和煒邦、鴻攀便到北角街市買多些菜，並且買了啤酒。佳肴美酒，吃得輕快寫意，酒酣耳熱之際，已各奔前程的老同學爭相暢談畢業後的近況。

當中就讀師範的最多，包括鴻攀、益明、和煒邦，其他有在英文特別班的，在英文書院的、在聯合書院的、和已在社會謀生的，大家都有些想和老友分享的際遇或牢騷，說出來後也得到各人的共鳴和安慰。煒邦向具率直豪邁的個性，這晚顯得十分興奮，滔滔不絕地說出他在師範半年的學習和交友情況，大家聽後都為他高興，並且頻祝他兔年蜜運成功。（註：1963年是癸卯年，生肖屬兔）這頓春茗吃了三個鐘頭，大家都覺得畢業後的分別並未在同學間構成隔閡，無論相隔多久、多遠，只要有機會再聚，青少年時代的純潔情誼，便會頓然湧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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