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的兒子 趙自珍

要是我可以去巴黎拍一輯 時裝表演的相．．．．

朋友的兒子從小就喜歡拍照，後來又進了大學，主修攝影，愛攝影的，自然常常為美而傾倒。美景、美女、美景加上美女加上漂亮衣服，愛攝影的當然會一見傾心，所以常跑來跟我聊天，談模特兒，談天橋上的模特兒。

有幾次我手癢，就把自己在歐洲時裝節拍的照片給他看，不是我的攝影技術好，而是名模的姿勢實在太美妙，所以每一二十張裡也有一兩張可看的，朋友的兒子一邊看，一邊搖頭說：「哎唷，你的光圈不對，距離也弄錯了。」 看另一張又搖頭說：「你這一張如果由下面拍上去，就好看多了。」說下去，恨不得自己去親自拍攝。 「要是我可以去巴黎拍一輯時裝表演的相，作為畢業的習作多好啊！」他眼光發直地說：「旅費不知道貴不貴？你可知道巴黎那兒有便宜點的旅店？」

他這樣問了我好幾個月，一有空就往我辦公室跑，每一次，看到我帶回來時裝節的照片，或者我們訂閱的其他「時裝預測」公司送來的幻燈片，總是不斷地批評，而羨慕之情溢於言表。看見他的狂熱，我終於告訴他，機票可平可貴，旅館也豐儉由人，但入場券不容易拿到，那些請柬是買也買不回來的。他苦苦地求我想辦法，我想，七月中巴黎的最高級時裝展，去的人比平時那幾季少，大約比較容易想辦法。 好不容易把請柬的問題解決了，又找相熟的旅行社，七折八扣地替他預訂了最便宜的團體票，心想那時候正放暑假，既不妨礙他的學業，又可以一償他的心願，雖然要東求人西託人，但為了朋友的兒子，也算不了甚麼。

我生平最不喜歡在旅行時和別人同房（除非是極相熟而合得來的知己朋友），不過，還是替他省些錢，告訴他如果他不嫌棄，可以在我房間「打地鋪」，他說明天才答覆我。 次日，他打電話來說：他去替我拍時裝的照片，他覺得自己應該坐頭等飛機，住頭等旅館，費用是二千美元一天，否則不會犧牲假期來替我工作。我在其他所有人怒極的怨聲中，一笑掛上電話。 唉！朋友的兒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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