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雨天        香茂榮

夢迴人靜，徹曉瀟瀟雨．．．

窗外正下著雨，天空一片灰暗。雨點打在玻璃窗上，朦朧不清，發出似有規律但單調的聲音，有點像印度古樂器演奏的音調，靜靜聆聽，彷彿充滿禪的訊息。

其實下雨就是下雨，只在不同的時空，被不一樣的心情感受而已。雨總愛被詩人墨客描述為淒美動人，無論是滂沱大雨，或者紛飛細雨，經過文辭雕琢，都能幻化為一幅幅美麗醉人的圖畫，充滿了感人詩意，令人陶醉。范仲淹的岳陽樓記這樣寫：「若夫霪雨霏霏，連月不開；陰風怒號，濁浪排空．．．」令人隱約感受到一股心情沉重的壓力。「簾外雨潺潺，春意闌珊．．．」，又被李後主寫出了淡淡哀愁。

同是下雨天，不同的雨可做不同的事。微絲細雨，與知己街中散步，很是浪漫；大雨淋漓，可以隔著窗洗滌心靈的抑鬱；連綿不絕的長命雨，適宜邀友在家談天說地；過雲驟雨，當然可以呼吸一下雨過天青的清新氣息；雷雨暴雨，只有靜坐冥思以定其神吧。 記得在童年的時候，有個下雨天，在晚飯後和父母、兄弟姊妹坐在家裡，當時還沒有電視看，於是父親講了一個下雨天的故事：

「從前，在一個下雨天，家裡來了位不速之客，主人不想讓客人留下，又不想當面說出，於是寫了一字條：『下雨天留客，天留我不留。』客人讀了字條後，就心安理得的留下。主人很奇怪，忍不住問客人：『沒看到我給你的字條嗎？』『看到了，真看到了。』『為甚麼還不走？』『我不會辜負你好意的。』『你？』客人拿起字條，朗聲唸道：『下雨天，留客天。留我不？留！』然後又說：『我還沒有問呢，你就先把答案給我了。』」

金中唸書的年代，無論校舍座落於堅尼地道或者炮台山道，在我們上學下課時，都要經過一段頗長的斜路。在「無瓦遮頭」的環境中，如果忘記帶雨具的下雨天，下車後發力狂奔，回到學校的時候，全身濕透，尷尬而難受。記得有一次上學時，遇到狂風驟雨，正準備以五千公尺長跑的姿勢，飛奔跑回學校之際，突然聽到溫柔的女聲呼喚我的名字。回頭一看，原來是拿著雨傘的莊淑嫻老師，她叫我和她共用雨傘，恭敬不如從命，當時有點靦腆，心內卻很溫馨。

在新澤西住的時候，有一次下了長命雨，整個星期都雨聲瀝瀝，令人感到很煩悶，只有坐在客廳聆聽柔和的音樂。突然聽到老婆尖叫，循聲趕至，原來地庫水浸，水深已兩呎多高。後來電召了職業的水喉匠回家修理，為防水中漏電，水喉匠全身膠褲膠靴，走進好像泳池的地庫，發覺水泵出了問題。他終於弄好水泵，將積水抽出街外。後來我們花了一星期的時間，才將在地庫濕透了的物件弄乾、清理、和棄掉，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！ 再望出窗外，雨仍然下著．．．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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