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名字我的姓氏
吳開洋
對那時我弱小心靈的打擊
真不少....

我祖籍潮州汕頭,父親當然是潮州人,母親也是潮州人,在汕頭市出生。當我來到這個世界,父母自然為我改了一個好聽的名字。我是「開」字輩的,當然用了「開」字,再加上一個洋字,可算是頂好聽的名字,潮州話應讀成 「Goh-Kai-Yang」。我的鄰居、同學們都覺得我的名字十分悅耳。

事實上潮州話的確是最美麗的,也是一個很有份量的方言,很多人會很用心去聆聽。甚至只要略略帶著一點潮州聲調,經已聲價十倍。最好的例証便是香港的李先生的廣東話,他一開口,港人都洗耳恭聽,這便是歸功於悅耳的潮州口音,雖然他只混入少許的潮州音,已是如雷貫耳了。

但好景不常,大地轉色,我家也移居香港,從此惡夢重重。首先,當申請香港身份証時,我的姓變成唔唔聲,真似豬叫(無借題發揮之意),再加上個「開」字,我的名字可以千變萬化,包羅萬有,放諸四海而皆準了。我的別號(俗稱花名)以指數暴增,像沒有胃口時或自已照鏡時的「唔開胃」,想沉默時的「唔開口」或「唔開聲」,不應門時的「唔開門」....總之令到我很唔開心,對那時我弱小心靈的打擊真不少。

記得當我進讀中文大學時,英文是必修科,教英文的是一位西人太太,有一次當派回作文卷時,揚聲叫出:「唔好樣」當然沒有人回答,我明知沒有華倫天奴之貌,亦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。她再重複叫了兩次,我鄰座的同學對我示意:「是你啊 ! 」當日回到宿舍對著鏡子端詳了很久..問問鏡子:「Mirror, mirror on the wall, who is the ugliest of all ?」

終於大學畢業了,本來想找份工作,長住香港,但想起我的名字,還是離開此地好些,結果來到加國。原意是希望有個新開始,但事與願違,一步入機場的入境處,他們不知怎麼讀我的姓氏, 沒有響音,真是考起了移民官,當時又沒有在 NG 前面加上如 'E' 或 'I' 這些玩意。

所以以後每次西人見到我的名字,對他們是一個很大的挑戰,真是鬼見愁,所以什麼讀音都搬出來, Nick, Nut 之聲不絕,有些根本索性叫我 Mr. N.G.,有時他們也問問真正的發音,我說什麼都可以,橫豎只是一個標記而已,有人應便行了。有些熟絡的同事,叫我為 Dr. No Good ,另有一位同僚,更提議在中間加上F,這卻是過份了些。

隨著科技的進步,什麼都是電腦化,初期的電腦根本不能接受沒有響音的姓氏,又要勞煩電腦技術員大佬改改才能榜上有名。

有一年,當金風送爽,正值秋山紅葉的時候,與幾個老友一起參加旅遊團,到滿地可觀紅葉。當日的天氣正是乍晴還雨,真是惱人。車上一個不甚識時務的老友兼團友,一見太陽出來,便大聲叫著:「開陽」。過了一回,烏雲蓋天下起雨來,他又叫著:「唔開陽」。當天真是天公做美,整個早上,總是陰睛交替,結果全車的旅客,都知道我的名字。這也好,交上了幾位新朋友。

移居加國,還是改變不了名字帶來的苦惱,就像從火熱的煎鍋,投進熊熊大火中,自食其果。真後悔結婚時沒有改用太太的姓氏,「陳開洋」是一個認真不錯的好名字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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