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職場 (四)---「 目訓 街」有幾人?
        

黃志涵
動用了二百多位社署的各級專業人員,
負責搜集資料....

一九八零年二月,連續幾晚嚴寒天氣,有四個露宿者在街頭凍死,引起社會關注和輿論的批評。於是有立法局議員提出質詢,要求追究政府部門的責任。社會福利署副署長在立法局答問,指出該署一向有留意露宿者的問題,也有人手跟進個別個案,至於露宿者的人數,她說估計約有一千餘人,並答應日後向立法局提交一份有關露宿者背境、身份特徵、成因、和接受社署服務的詳細報告。

助理社會福利署長達克先生召開一個有關露宿者的緊急會議,社會保障部、家庭服務部、研究評估組、和統計組都得派員出席。統計師周琪與會前己得知大概的議程,就是要跟進社署副署長在立法局許下的承諾。

究竟香港有幾多人「 目訓 街」?   在此之前,政府部門並沒有做過這方面的研究,一般只引用大學和香港社會服務聯會做過的小規模分區調查結果。若果只將這些引用數據提交立法局,肯定不能過關。達克先生說這次署方要認真地做出一份有份量的報告,以便在社會建立其公信力。人手和經費都不設上限,但一定要快,三個月內必須完成工作及提交報告,因為這是副署長再次向立法局答問的日期。

普查之前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妥:

(1)由各區社會保障部辦事處將管區分成很多小區,每小區由兩人一組的福利助理負責在普查夜,作洗街式的巡查和點算,務必將街道、小巷、樓梯底、天橋底、大廈暗角、和小型貨車帆布車廂的露宿者一一找出,然後作簡短訪問,將他們的姓名、身份證號碼、職業、露宿地點,原因,習慣(定點抑或流動),久暫,對日後生活的期望,和接受社署會福利服務等資料填在問卷上。

(2)各區社會保障部主任須聯絡其他政府部門,以取得精確的街道圖,和確保在普查夜,各區都有足夠警力於需要時保護社署工作人員。

(3)事前避免向外界包括傳媒透露普查工作,以免露宿者得知,因而於當晚改變習慣。

(4)統計組將會舉辦兩次「普查工作訓練班」,向各社會保障分區員工解釋普查的意義、迫切性,和工作要求,各區主任必須偕同其屬下員工依時接受訓練。

周琪解釋,為什麼選在春季舉行普查,因為已是春天,因家裡太悶熱而睡在家門外的街道乘涼的情況已不會出現,這可減少高點露宿者數字的可能性。普查後,有五個星期才是交卷限期,剛好足夠完成整理資料、撰寫報告、和提出對策等工作。

有人提出,遇到有嚴重精神病的露宿者,俗稱「街邊耶穌」時,無法溝通和搜集資料,甚至有被襲擊的危險,應如何處理。

討論後,大家決定福利助理只需以文字描述這些街邊耶穌即可,無需多問問題,假如有相機在手,能拍下他們的照片,已是額外成績了。

普查的三個晚上,天氣不冷,很適合進行戶外的點算和資料搜集工作,兩位總社會保障主任和周琪一起在普查的行動中心當值,以應付任何特發的問題,最主要的是前線人員的自身安全。幸好幾晚都沒有嚴重事故,也沒有要求警方提供特別支援,普查工作順利完成。總計這次普查,共動用了二百多位社署的各級專業人員負責搜集資料。

普查所得資料經審核後,顯示一九八零年初,全港九市區共有露宿者一千五百餘人,九成半以上是男性,可分為四大類:

(1)年老無依亦無職業和收入者,這類佔露宿者半數以上,他們沒有工作能力和收入,所以很難另覓棲身之所。

(2)中年以上獨身男性,他們雖然有職業和收入,但收入很低,一旦因拆屋或迫遷等原因而失去原來的居所,便很難再租到地分,被迫成為露宿者。

(3)另有住處卻因工作方便而露宿,在油麻地、紅磡、和西環都有些低收入人士,但因返工方便(如船塢、果菜欄、和建築地盤地等),便在就近地方露宿。

(4)衣不蔽體、蓬頭垢面、甚至有精神病者,他們似乎超然物外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,不在乎睡在什麼地方,社工也很難和他們溝通。以地區分佈而言,油麻地和旺角最多,佔二百五十多人,其次為港島中西區、九龍城、和深水浦,每區各有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人。

這次普查的報告呈交立法局後,得到肯定和接納,一千五百露宿者的數字也能為社福界一致探用的基準。社署並且將普查所得資料建立了一個露宿者資料中心,以後每年核查和更新一次,便可知道露宿者人數的變化,亦無需每年進行普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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