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兔」苦水         伍惠珠
那種絞著痛的滋味,非筆墨
所能形容....

踏入龍年不經不覺已經兩個多月了,但兔年種種,就像苦酒滿杯,至今仍有苦澀的餘味。

年初,姐姐突然中風,住院一個星期,就離我們而去。

家姐比我大差不多二十年(正確的說,應該是十九年零五個月),她懷第一個孩子時,我母親也懷著我。她的大女亞枌出生,比我細僅僅三個月而已,亞枌是吃母乳的,我也有機會分享她的「糧食」,也由於我跟她年紀相近,家姐往往也會一併照顧我的生活小節。所以家姐對我而言,其實是亦姐亦母。

我小時,一直都是梳著兩根辮子。在我小學畢業那年,父親去世,同年的夏天家姐又舉家移居日本。離港之前,她帶我到理髮店剪掉孖辮,這是我第一次電髮,電完髮,還立即到照相館拍照呢!

七十年代,她們才回流香港。我女兒出生那個晚上,是她第一時間給我帶來一大碗熱騰騰、香噴噴的薑蛋炒飯,至今仍回味無窮。每次我到她家裡,她都會叫傭人給我裝一碗湯,那種溫馨暖意在心頭,使我有回娘家的感覺。

家姐賢良淑德,相夫教子,不在話下,但對其他人,亦是關懷備致,體貼細心,待人如己。家中雖有傭人,也有特護照顧中風的姐夫,日常很多生活的細節,她都不假手於人,每次到訪她,都是見她在家中忙得團團轉,總是停不下來。她的理由就是,人總要勞動勞動才成。

她對家傭,除了不擺架子之外,還很有人情味呢,每天都會為家中的特護預備下午茶的餅食,每次我跟她飲茶,她除了為姐夫帶回燉奶、壽飽外,也會為傭人及特護留一份。每逢節日,都會送他們應節的食品,就在她出事那天,她就是上街去買藍罐曲奇,說是給大廈管理員的禮物。

她對人毫不吝惜,但卻自奉甚慳。每天為姐夫燉的燕窩,她一口也不吃,我們叫她,自己也要好好照顧身體,才能繼續照顧老伴,連家人的傭人都勸她吃一點,她總是那一句「我無事,我不用吃。」結果她卻比中了風十多年的姐夫先走了。

我雖然已經一把年紀,但姐姐的離去,竟然使我有頓失依傍,沒了「娘家」的感覺,至今想起,仍未能釋懷。

兔年的十一月,我家養了12年多的小狗『多多』,因病去世。以前經常讀到『心痛』一詞,自己也曾用上這一詞語,但完全沒有牽動『難受』的感覺。可是小狗的離去,才讓我真真正正的嚐到何謂『心痛』,那種絞著痛的滋味,非筆墨所能形容。友人曾說,寵物的離世,其傷痛會比喪親來得更厲害。畢竟,一個整天跟隨左右,如影隨形,只會聆聽,只會給您添歡樂,替你解煩憂的朋友,永不會出賣你,不會泄漏你的秘密的忠心朋友,牠的離去,怎能輕易放得下。

事情總是接二連三的發生。就在兔年將盡,農曆新年的前幾天,我的另一半也跟『多多』去了,現在他可能正在蹓狗呢。

『否極』是否一定『泰來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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