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海無涯(一)

尹淑貞

在學校每事對我都很新奇,又認識了
許多很有趣的人物....

很難相信,五十年了!昔日在金中唸書,莘莘學子上課的情景,還歷歷在目。記得有一天上潘海紅老師的課,潘老師說:『除了學校的課本外,你們最好能夠兼看些課外書,增加課外的常識,對你們的將來,都會有裨益的!我現在每天除了教學,還要兼顧家庭,難得閒下來,要是能坐下來看看書,那便是非常奢侈的了!』

其實那時的我們也是被學校的功課逼得緊,還要應付會考這致命的一關,精神的壓力那還少得?我還有自知之明,自己資質愚魯,要非付出多一倍的努力,還是追不上其他同學的水準呢!就算真的有空了,又忙著外出去野了,潘老師的話,早已不知拋到那裡去了。

1962年初夏,我僥倖通過了會考,隨大家一起畢業了。又隨即入了當時還在蘊釀中,將成為中文大學的聯合書院。不久後,崇基、新亞和聯合三書院正式成立為港府的中文大學,與香港大學分庭抗禮。

我選讀的是社會學與社會工作學系,是因為該校舍離我家近,步行十分鐘便抵校了。故此,不得不放棄了已經取錄了我的崇基書院。因為去崇基上課,我要在渡海後,還要乘火車呢,路途遠,而當時家中又不可能供我寄宿。

在聯合時,與陳明生,還有其他多位從金中來的同學,經常碰面。雖然各自修讀的學科不同,但校舍小嘛!斜坡下,緊鄰我校的另一所建築物,便是那時的輕度症狀的精神病療養院。很多時我們都會看見舊同窗蔣英仕和其他住院人仕在一起,在運動場上做投射籃球等戶外運動。每當看到他,我們的心中均是一陣惻然,感嘆良多!

第一和第二年級時,是我人生第一個快樂時期。大學生嘛,自覺是大人了,家長也管得不太嚴。在學校每事對我都很新奇,又認識了許多很有趣的人物。在學習上,又多是自由發揮的,這與我一貫懶散又不愛受拘束的性格十分吻合,師長對我們也很尊重。

下午上完課,我則趕往一個有四個孩子的家庭,做三個大的孩子的家教,和他們在一起,我倒像一個大孩子多過是一個老師。晚飯後,七時至九時又在一所夜校教書。散學後,還有精力與友人去逛街飲冰。每天的生活節奏很緊湊,也享受到有薪金的回報,不用再向父母親伸手要零用了。那時心理上的自尊和滿足感,是那麼的妙不可言。掙了錢,又捨不得花,貯蓄起來便去學習駕駛汽車,已經通過了中期試,還差最後路試一關便可以有駕駛執照,正在沾沾自喜呢!

那時已經唸了兩年半,剛上第三年級,只要再修多12個學分,便可以達到畢業需求的學分了。但是,在父親大人一聲『移民』令下,我不得不放棄了在港的一切,隨著父母親和十一歲大的弟弟,於1965年一月來了加拿大溫哥華,與已經在此居住多年的大兄長一家人團聚。反對?據理力爭?不是那個年代我做女兒的作風,而父親也不會答應讓我一個人留下的。還記得上飛機前夕,夜校同事替我餞行,吃完飯後,我往灣仔區東方書局,向老闆娘──我的三姨辭行,蒙她惠贈我一本很有用的《英漢大辭典》。之後,在街上還巧遇李世侃同學呢!

四十七年前的溫哥華,是加拿大西岸一個發展比較慢的城市,這裡沒有重工業,主要出產是林木、漁業和少許礦產。但風景秀麗,市面上的經濟和熱鬧情況,遠遠不如香港,但居住環境,還是很宜人的,華人不多,輔助新移民的設施等於零,用慣中文的我,十分不適應。此地一年四季,春、夏、秋、冬,均十分明顯。她也是全加國在冬季唯一的一個不凍港,因為此時的太平洋海流,有一股從Hawaii 而來的暖流流到此的關係,因地近海洋,冷暖氣流交集便成為雨水,由於雨水充沛,植物多是青翠晶瑩的,下雨多了,時人便冠稱之為「鹹水埠」。

住在溫哥華,你們可以在一天之中,早上上山滑雪,玩膩了,只需約一小時的車程,下得山來打哥爾夫球,兩三個小時打完了,還可以揚帆出海,遨遊於English Bay海灣,沐浴於黃昏的霞光中。這一個北美洲的城市,一向是寂寂無名的,直至1986年在此舉辦的世界博覽會,才讓從世界各地而來的人仕驚艷。因市容整潔亮麗,近山近水,當時的地產價格又便宜到不可置信。所以世博結束後,各地移民大量湧來,爭相購置地產,使其價格持續上升。還記得該年,分別了廿一年的陳鏡墀、李志堅伉儷也來參觀和探望我。晚飯後,還在我家拍了些照片呢!我們都還記得同在一起溫習會考時的情形,因為我們住得近嘛。

由於此地地理環境的關係,不似其他的大城市一馬平川的可以無限量地發展。

溫市向北,便有那些Coastal Range 的山嶺阻擋,(還未到Rocky Mountain 的地域呢!);向南,從市中心駕車出發,大約一個小時,便到了Peace Arch,美國邊界了;向西,有 Georgia Straight 那個海峽阻隔,還要乘上一小時五十分鐘的渡輪去到 Vancouver Island,上岸之後,還要駕車大半小時,才到BC省首府的 Victoria市。城市要發展,便只能向東Fraser Valley 的一途了。

《未完待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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